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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苏凰】两处闲愁(五)

louisanana:

(五)


秋日的琅琊山仍是一片郁郁葱葱。亭台栈桥,层层叠次,流水潺潺,鸟语莺啼。虽不及春天般的漫山花香鸟语,但一片苍翠绿树之中偶尔间杂的一两株红枫,或是露出飞檐一角,如绿叶丛中之鲜花般夺目,萧索的秋日亦染上了几分暖色。


穆霓凰之名位列琅琊高手榜已有数载,但她除了略略关注一下每年琅琊高手榜的榜单以外,对琅琊阁可谓知之甚少,更别说亲自踏足琅琊山。自山脚下一路走来,可谓一步一景,风光如诗如画,若是以前,她定会情不自禁地感叹一句,琅琊山不愧是钟灵毓秀之地。


嗯,若是以前。


突然,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前方的树梢上掠过,霓凰定眼一看,只见那蓝衣少年手上捧着一大束花草翻身而下,冲着她微笑:“姐姐!”把手中的花递到霓凰面前。


“飞流,你果然在这儿!”一年未见的少年,身量长了不少,都比她还要高了,眉宇间仍是一派天真无邪。


霓凰有好多话想问,想说,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问起,说起。


“飞流,姐姐问你个问题,你一定要如实回答……苏哥哥他,在山上吗?”


“在。”飞流使劲地点了点头。


顿时,泪意一涌而上,果然是真的,他真的还在!可明明是那么高兴的事,为何心底这般酸楚。霓凰强忍着泪意,又道:“那你带姐姐去看看苏哥哥,好吗?”


“好!”飞流虽然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一副要哭的样子,但他知道,每次苏哥哥见到姐姐都会特别的高兴,自然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。


霓凰一路跟着飞流,发现他走的并不是普通的山道,非轻功卓绝之人难以前行,但一路上有巨石,有山泉,有瀑布,有奇花异草,景色秀丽怡人。很快二人便上到了山顶,一个翻身,落在一处空旷的院子里。


飞流领着霓凰走过两道回廊,来到房前,飞流像平常时一样,二话不说直接推开了房门。


“小飞流今天怎么这么快……”背对着房门的蔺晨方一开口,就觉得不对劲,转身一看,门口站着的,正是霓凰郡主!


惊讶的自然不止蔺晨一人。飞流甫一推开门,霓凰的目光便直落在那床上——那个与她相知相恋十数载,在一年前与她许下来世之约远赴北境战场,只留下一封绝笔的人,如今正在眼前,他还在,他还活着……一直强忍着的泪水迷糊了双目,泪光弥漫的视线中,只见那人虚弱地半卧在床,苍白的脸上尽是惊讶的神色,手中的药碗滑落,浓黑的药汁尽数洒在被单上。


屋内一片沉静,梅长苏在逆光中,看见那张在梦里笑靥如花的面容,如今一双美眸尽是泪水。他爱极了她浅笑时弯成上弦新月的眉眼和唇畔抿起的一双梨涡,妙笔的丹青也画不出那般柔情蜜意。明明她微笑的样子才是最美的,他却总是惹她伤心落泪。


“霓凰……”梅长苏的嘴几番张合,才唤出了她的名字。


片刻的静谧被打破,那熟悉的声音,就如那年的京郊长亭,他在耳边唤着她的名,自那个寒风凛冽的冬日,穿过了十二年的时光,自那片万里飘雪的梅岭,翻越了数百里的征途,萦入耳畔,沁进心田。她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见,听不到他了。此刻,她只想投入他的怀中,说着林殊哥哥,你终于又回来了,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。可是……他活着,却没有告知她。为什么他总是这样,上一次,他说他年寿难永,不愿拖累,但求来生厮守。而如今,他活下来了,仍要等到来世吗?酸楚,委屈,不甘,涌上心头,霓凰抬手一抹脸上的泪水,转身便往廊外跑去。


“霓凰!”眼前的女子拂袖而去的一刻,梅长苏只觉体内的血液也随着那身影的消失而抽离。他一手扯开被单便要翻身下床,果不其然,双脚还没踏上地面便连人带被一块儿滚到地上。


“长苏!”


“苏哥哥!”


两个声音同时响起,梅长苏眼前一黑,一股腥甜涌上喉头,随即不住地咳嗽,却仍在说着,“飞流……快把姐姐……咳咳……追回来……”


“你给我闭嘴!”


“蔺晨……我……”梅长苏话未说完,就被蔺晨一点穴道,直直地昏倒过去。


 


霓凰沿着回廊一直跑到了后院,微风吹拂满是泪水的面颊,冰凉透心,一腔愤懑无处宣泄,唰的一声拔出了腰间佩剑对着身旁的一株长得奇形怪状的矮松一劈,树干应声而断……


擦干了眼泪,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,转念一想,自己是否过于任性?想到刚才梅长苏那苍白的面容,心里又是一阵酸楚。她沿着回廊往回走去,只见那房门紧闭,隐约听见蔺晨指挥着飞流拿这递那的声音。又过了好一会儿,里头才终于安静下来。


蔺晨一推开门,便看见霓凰无力地靠在柱子上,扶着柱子的手指节泛白,一见他出来,便上前问道:“蔺公子……兄长他,还好吗?”


“暂时应该死不了。”蔺晨略带负气地说着,可一转眼,霓凰那红肿的双眼就泪意盈盈,于心不忍,又道,“放心,有我在,绝对不会让他拆了琅琊阁的招牌。”


“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吗?”霓凰小心翼翼地问着,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。


“当然可以。”


得到了允许的霓凰,红红的双眸弯成了月牙儿,稍稍颔首便往屋内走去。


蔺晨看着眼前的女子,云南穆王府的郡主,手握十万重兵,官拜一品军侯,武功位列琅琊高手榜,沙场之上巾帼不让须眉,震慑南楚十数载。虽与她只是数面之缘,但每一次看见她都是为了梅长苏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。蔺晨心想,梅长苏啊梅长苏,你真是造孽啊造孽。情之一字,真可让百炼钢都化作绕指柔。


 


霓凰走进了内室,缓缓坐在榻边上,在被子下寻得他冰凉的手,紧紧地握在掌中,贴上面颊。尚未入冬,盖在厚厚的毛被下的身体还是那么的冰冷。她抚上了他宽阔的额角,凌厉的剑眉,英挺的鼻梁,凉薄的嘴唇……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指尖,活着,只要他还活着,就什么都没关系了……


过了一会儿,蔺晨也跟着走了进来,叹了一口气,“长苏他自北境回来后一直没醒,当时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熬得过来,所以没有告诉你们。直到一个月前他才醒来,可身子还虚弱得很,每次都睡上好几天才能醒来一回……他说怕你担心,想身子好些了再亲自写信,没想过要瞒着你的。”


“明明就是瞒着。”


“……”


蔺晨一时竟觉得无言以对,在一旁坐了下来,拿起茶杯抿了一口,“是黎纲告诉你的?”


“不,不是黎舵主。”霓凰转过头来,“是宫羽姑娘。”


“咳咳……宫羽?”蔺晨确实想都没想过会是宫羽,放下茶杯忙着解释起来,“郡主,这不是我干的,我绝对没有把这事告诉宫姑娘。你千万别误会,到时候长苏把我宰了,”又顿了一顿,拿起了腰间的折扇扇着风,瞟了一眼仍在床上昏睡中的梅长苏,“虽然他打不过我。”


明明是凉秋却还在摇着扇子,明明说着玩笑却一脸憋屈,看着这样的蔺晨,霓凰不禁一笑,唇边泛起一双梨涡。


“这才对嘛,人不是还在吗?多笑一笑。要是这家伙醒来之后看到你两眼都哭肿了,肯定又是我的错了。”


“好,都听蔺大夫的。”霓凰笑道。那冰凉的手似乎已被她捂出一丝温热,屋外秋风渐凉,屋内却是暖意融融。


 


接下来的几天,蔺晨仍旧天天给梅长苏施针灌药,看着梅长苏的脸色较前两天明显好转,却毫无要醒转的迹象,霓凰又再担心了起来。然而蔺晨却仍说着,无碍,脉象愈发地好了,他先前也是这样子之类。


直到第五天的早晨,霓凰看过了梅长苏之后,便来到了蔺晨的书房,向他辞行。


“这么快就要走?长苏估计就这两天醒来了,不等等?”


“我自然是想一直在这儿照顾他,但想必蔺公子也知道,梁楚两国联姻在即,南楚使团不日就要入京了,我必须赶回京中。兄长他就拜托蔺公子了。”


“哦?郡主这话我就有点不明白了。”蔺晨眉毛一挑,笑道,“我家老爷子和长苏的父亲是莫逆之交,我爹对他好得像亲儿子一般,我和他也是十几年的好友,可以说亲如兄弟,我治他照顾他都是理所应当。可是郡主,与你有婚约之人是林殊,林殊已经死在了梅岭,他不可能再以林殊的身份活在世人面前。如今你我面前的人,只是梅长苏,梅长苏与你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故而,这拜托二字从何而来?”


霓凰抬眸一笑,“蔺公子兜兜转转说那么多有何意义?不管他是林殊还是梅长苏,只要他这个人还活着,他这辈子就只能是我的。”


“哟,你们两口子连说话的调调都是一个样儿的,我还能说啥呢?”蔺晨虽是埋怨的语气,笑容却是一派悠闲自得,“其实是这样子的,郡主那天刚到这儿,是不是一时激动,砍了我家后院的那棵可爱的小松树?”


霓凰完全没有想到,蔺晨的话题居然可以转换的如此之快,还风马牛不相及,“呃,是的,抱歉。”他不说还真的忘了这么一回事。


“哎呀,郡主可知道,这棵小松树可是异常珍贵的品种,当年我在秦大师那儿花了一千两银子他才肯割爱让给我,把它移植过来琅琊山也花了不少心血,你就这么大刀一挥……”蔺晨捂着胸口故作心痛状,可下一刻又换上一副讪笑的脸,“不过既然你已经承认长苏是你的人了,一切都好办,那树的钱,就不用还了。长苏他在廊州家院子里那几株兰花我看上好久了,呵呵……”


“如果蔺公子想要我赔的话,我穆王府自然赔得起,只不过……”


“不过啥?”


“长得这么丑还卖得那么贵的树,就蔺公子你才会要。”霓凰一拱手,又道,“这些天打扰了,就此告辞。”说完,便转身离去。


蔺晨一个瞪眼,“哎,都两口子什么人?”又抬头看向屋檐上方,“小飞流,看看你苏哥哥找的媳妇,跟他一个样儿的,你可别学,知道吗?”


飞流的脑袋从檐边冒了出来,“苏哥哥,好,姐姐,好,你,坏人。”


接着,又是一番追逐打闹。


 


霓凰离开前,又返回了梅长苏的房间。她坐在榻边,理了理他前额和鬓边的发丝,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,掖好了被角。


床头的花瓶中插着一束不知名的花,在凉风习习的秋日依旧怒放,淡淡的香气随着窗棂之间徐徐而入的清风弥漫居室。


“兄长,霓凰先回京一趟,你一定听蔺公子的话,好好吃药,好好休息……我等你回家。”


指尖抚上了他的颌角,他的唇,许是被花香迷了心神,霓凰缓缓弯下了腰,轻轻吻上他的唇边……


只是蜻蜓点水那么一瞬,她又马上坐直了身子,目光在门和窗之间来回张望着,像个做了错事怕被发现的孩子一般。不舍地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沉睡的人,提起了行囊,匆匆而去,只留一室花香萦绕。




TBC……


——————


鉴于我们凰总攻总是一见到林殊哥哥就从老虎变成hello kitty,所以还是没有把鸽子窝踹掉……


另外还有一个我不想大家纠结但是我本人非常纠结的问题,就是为什么苏兄昏迷那么久不需要插胃管和插尿管?嗯,只能说琅琊榜的世界不能用现代医学来解释,或者我们也可以当他已经插了(哪来的硅胶啊!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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